“人的兴趣会不一样,但好奇心是一种力量。”中国科学院院士、古生物学家舒德干谈起自己的科研生涯时,眼中仍闪烁着少年般的热忱。从解剖鱼虾的顽童到揭秘“天下第一鱼”的科学家,他的每一步选择,都印证了“兴趣”与“坚持”的力量。

青春路上,兴趣是唯一的指南针
上世纪60年代,湖北黄冈中学的一堂生物课,让少年舒德干的人生轨迹悄然改变。老师讲述达尔文与孟德尔的故事时,他第一次感受到“科学思想的震撼”。“达尔文留下的疑问,像磁铁一样吸引着我。”1964年,18岁的他考入北京大学地质地理系,毫不犹豫地将“古生物”填为第一志愿,尽管这在当时是冷门专业。
“很多人喜欢地球化学或地质构造,但我只想探索生命演化的秘密。”在北大,舒德干系统学习达尔文主义与现代生物学,埋下了挑战传统理论的种子。“达尔文说,如果寒武纪大爆发真实存在,他的理论将站不住脚。那时我就想,或许我能找到答案。”
选择面前,敢啃“硬骨头”
上世纪90年代,国际古生物学界聚焦于寒武纪“基础动物”和“原口动物”研究时,舒德干却将目光投向更冷门的“后口动物亚界”——这是脊椎动物乃至人类的远古祖先所在,却因化石稀缺被称为“学术无人区”。同行劝他:“这方向太难出成果!”他却说:“达尔文没解开的悬案,总要有人去闯。”
板凳虽冷,心胸火热。舒德干带着团队研究“寒武纪大爆发”,经费捉襟见肘,为节省论文彩图费用,学生钻进男厕所改造的暗室冲洗照片;因长期伏案读书,再加上在显微镜下常常要一毫米一毫米修复化石,导致颈椎严重变形。1999年元旦,他在标本箱中翻检出“天下第一鱼”昆明鱼化石时,不顾疼痛连夜工作:“那一刻,就像找到了人类失散5亿年的‘族谱’。”
1999年11月4日,《自然》以长文形式发表了这一寒武纪生命大爆发的重大突破性成果,将已知最古老脊椎动物起源向前推进了5000万年,被英国皇家学会院士称为“足以让一个国家和民族自豪的成就”。
寄语青年:科学需要“反骨”,更需纯粹的热爱
如今,舒德干创建的“三幕式寒武纪大爆发”假说被录入多国教材,但他更在意如何让深奥的古生物学“热”起来。“人类从鱼进化而来的故事,比科幻小说更精彩!”在国家大剧院、中小学讲堂,他用“第一口”“第一鳃裂”“第一头脑”的化石证据,将40亿年生命史诗娓娓道来。
他尤其强调“科学想象力”的重要性,“灵感来自积累。1+2等于3,但若连1和2都不知,何谈突破?”在他看来,中小学应增加生物演化教育,“让进化论的火种早早在孩子心中点燃”。
谈及古生物学的未来,舒德干直言不讳:“这行赚不了大钱,但能赚到‘明白’——明白生命从何而来,明白人类在自然中的位置。”他建议青年学子:“若家境优渥、心怀热爱,不妨大胆选择;若志在探索真理,冷门亦是热土。”

记者手记:
时代各有不同,青春一脉相承。在生命演化的长河中,舒德干的答案,或许也是每一个追梦者的答案:以纯粹的热爱,走一条少有人走的路,让冷门绽放出科学的热度。